《放飞蓝天之★夏》

266太岁头上198707江汉

很明显，安在天去成都是专为出纳去的。虽然江汉想不出来安在天找成都的出纳到底要干什么，但是安在天不是一般的检查工作，这是肯定的。江汉立刻想到了一种可能，是不是他一直担心的事发生了？安在天长得是狗鼻子，是不是闻到什么怪味了？

成都分公司成立不长时间，江汉就注意到一件事。出纳的社会关系很复杂，她认识的朋友遍布三教九流，其中就有一些公检法机关里的干部。江汉干了那么多年刑警，立刻就警觉了。他知道，认识很多公检法的人，就难免认识社会上的一些不法分子。要是这个人在业务岗位上还行，认识人多，就可能多卖出去一些计算机，管它卖给谁呢，只要收款是真的，蓝天公司就不怕。但是出纳岗位太特殊了，分公司的钱都归她管，要是有个三长两短，蓝天公司就可能蒙受很大的财产损失。

江汉侧面去了解，搞清楚了出纳叫陆依萍，原来在银行工作，为了蓝天公司的高工资，才从银行辞职的。陆依萍进蓝天公司，是成都分公司总经理的一个朋友介绍来的。江汉想让成都分公司给陆依萍换个岗位，同样是财务，管账册报表风险就小多了。成都分公司的领导给江汉的回复是，陆依萍的专业能力非常强，如果不让她做出纳，还真就很难找到这么让领导放心的人。然后成都分公司的领导就问江汉，要求陆依萍换岗位的理由是什么？如果理由充分，他们也可以再想办法。再找一个出纳呗，没有陆依萍这么专业，能对付着把出纳工作做的差不多也行啊。

江汉也不能说自己真正的理由啊，不能你看谁像不法分子，谁就是不法分子吧？江汉只好算了，跟成都分公司的领导说，他就是随便一说，没有什么过硬的理由。既然分公司领导认为陆依萍做出纳合适，就让她接着做吧。

这件事肯定不能就这么算了，江汉不能正面解决心里的担心，就用了侧面的手段。他经过考察和试探，在成都分公司找了两个人，作为自己的内线，重点工作就是监督陆依萍的一言一行，一旦发现异常，就立刻向江汉报告。当然，江汉心里想到的，肯定不会全告诉内线，内线也不知道陆依萍是他们工作的重点。因为江汉给他们的任务是侧面观察很多人，包括成都分公司的每位老总，当然也包括陆依萍。就是说，内线从江汉这里领受的监视任务，陆依萍只是其中之一。

现在，安在天特意为了陆依萍去了这趟成都，难道是安在天通过看报表，发现了成都蓝天可能有财产风险？还是陆依萍确实有了违规的操作，被安在天发现了？

和上次从南京回来一样，安在天一到总部，就把江汉叫到214房间去了。江汉一坐下，安在天就递给他一份报告。江汉看了一眼，标题是《出纳工作总结》。安在天点着一根烟，然后去把窗户打开，回来就趴到老板台上，开始看他那些心爱的报表去了。啥意思？这是要让江汉仔细看看这份总结呗？

江汉第一页还没看完，就觉得不对了。这份总结写得太细了，重点讲的都是出纳的动作细节，跟刑警队的审问笔录差不多。其实江汉对出纳工作一点都不懂，他去银行往存折里存钱都经常出错，经常被银行里的工作人员数落。但是看这份总结，江汉倒是看懂了，这是他的老本行啊。通过看这些动作描述，去确认犯罪过程，当然是他的老本行了。

江汉从头看到尾，也没看出来这些动作有什么不对。江汉就想了，应该还是出纳专业上的细节江汉不懂，所以才看不出问题来的。

“老安，我看完了，没看出什么问题来。你就别考我了，我破案的时候，遇到这种情况也是找专家帮着看，我哪懂财务上这些事啊。”

“你破案？谁让你破案了？我是让你看看，成都这个出纳有多用心，她把出纳工作都琢磨透了，太难得了。”

“琢磨透了又怎么样，不还是被你给抓着了吗？再狡猾的狐狸，也逃不过好猎手呀。”

“什么呀？你捣什么乱呀？我是要把她调到总部来工作，你是人事部部长，是我在求你，给你讲调她来总部工作的理由。”

“啊？不是陆依萍有问题？”

“陆依萍有什么问题，是你有问题，你埋没了人才，没有让这个人才给蓝天公司做出应有的贡献。你还想不承认吗？”

“我承认，只要陆依萍没问题，我就放心了。这两天你都把我吓死了，我以为出了多大的案子呢。”

“不对，我刚才只说了成都的出纳，我没说名字，是你先说的陆依萍这个名字。你认识她，是吗？听你的口气，陆依萍还是个有问题的人。你赶紧跟我说说，难怪你们不用她。做出纳工作的，要是人品有问题，本事再大也不能用啊。”

江汉看安在天的反应，听安在天说的话，就明白了。安在天不是警察，也不懂警察办案那些事，他去成都也不是因为陆依萍有问题才去的。安在天是站在财务专业的角度，通过看报表看出了陆依萍是个专业能力很强的出纳，才去成都当面考察的。这误会可是闹大了。

江汉让安在天坐下，听江汉慢慢讲。江汉就把从头怎么发现陆依萍社会关系复杂的，江汉怎么对陆依萍不放心的，江汉又是怎么暗中监视着陆依萍的，都对安在天说了。只是有一点，江汉在成都分公司发展了两个内线，他是通过内线监视陆依萍的，这件事江汉可没说。如果这件事说了，安在天肯定会联想到，江汉在每个分公司里都安插了内线。江汉说的是，他是通过成都分公司的财务总监和会计在监视着陆依萍的。

安在天对江汉的这些花花肠子一点兴趣都没有，听江汉说，陆依萍认识公检法的人，就不可靠了，安在天就被江汉气乐了。你江汉本身就是刑警，我认识你了，难道我就不可靠了？我就成了坏人了？这都哪儿跟哪儿呀。

误会说开了，就该说正事了。江汉问安在天，

“你想让陆依萍来总部工作，坐哪个位置呢？出纳部部长这个位置你就别想了，肯定不行。你是财务总监，你去跟老大商量一下，在出纳部下面成立一个专门的小组吧，让陆依萍当组长。”

“陆依萍为什么不能做出纳部部长呢？她要把蓝天公司所有的出纳都管起来，她不做部长，就名不正，言不顺呀。”

“你知道现在这个部长是什么来头吗？空军的，她老公公可是挺大的官儿，你能挪动她吗？”

“大官怎么了？她管不了部长的事，还非得占着部长的位置吗？我想老大不会亏待她的，不让她做部长了，还享受着部长的待遇不就行了。”

“问题没这么简单，我说句不该说的话，咱们哪儿说哪儿了。我听说咱们和香港之间的资金往来，都是她一个人管着，都锁在她自己的保险柜里，她底下的人连打听都不让。”

“这个我知道，对香港的账还让她接着管呗。你刚才出的主意不错，在出纳部成立一个小组，就她一个人，就管着对咱们保密的这些事。既然这些事这么重要，占一个整人也值得。”

江汉觉得，安在天真够犟的，咬住一个橛子就不松口。人家是财务总监，江汉再坚持自己的观点就不好了，只好顺着安在天的话头儿说吧。

“要是这样，我建议你先跟黄依依打个招呼，让她去探探老大的口风。要是老大同意，咱们就把陆依萍调上来呗。”

“这件事不能先跟黄依依说，我的计划是，你把任命书写好了，咱俩一起去找老大。既然让我做这个财务总监，我就得尽职尽责，不能什么责任都推给老大。如果这件事错了，就应该我来负责。”

江汉犹豫了，他是真犹豫了。人事部的事，江汉可从来没敢这么办过。江汉再一想，豁出去了，安在天说的是有道理的，老大把他们几个能人找来，不就是要替老大分忧吗？什么事都让老大拿主意，还要他们这些人干什么？

“行，我跟你去。我回去把任免书做好，咱们明天早晨就去找老大，你看行吗？”

“行，就这么办。我明天早晨去205找你，然后就直接到201去。”

江汉回去以后，又想了想，还是没敢让底下人起草这份任免书。他找出一份陶慧敏写的任免书，照葫芦画瓢，把任免书写好，放到自己的提包里。他都没敢放到办公桌抽屉里，怕别人看到就麻烦了。

第二天，他们俩进了201，也没坐下，就站在李唐龙的对面。安在天把陆依萍写的那份报告放在李唐龙的办公桌上，江汉从提包里拿出任免书，也放到办公桌上。

“老大，出纳工作得好好抓抓了，我看成都的陆依萍不错，我想把她调上来。这是陆依萍写的总结，你先看看，我觉得你能喜欢这个人，合你的胃口。”

李唐龙瞟了一眼总结，却没去动它，而是把江汉写的任免书拿起来，仔细地端详着。几秒钟以后，李唐龙说话了，可是头都没抬，

“好吧，我看看，这份总结写得这么细致，总得让我好好看看吧？你们打算给我多少时间呢？一天行吗？”

“行，要考虑多长时间就是你的事了，你认为想周全了，我们就开始动手。或者你不想信任她，我们也就不再提这件事了。”

就这么简短的几句对话，安在天和江汉事先反复斟酌的理由一点都没说，安在天就转身走了。江汉看一眼李唐龙，李唐龙还是低着头在神情专注地看着任免书。江汉只好跟在安在天后面，也从201出来了。

没用一天的时间，还没到中午吃饭，李唐龙就到205来了。江汉的座位在中间一排的头一个，李唐龙站到江汉的对面，也没对江汉说什么，只是把任免书端端正正地放到江汉面前的桌子上，还用手在任免书上拍了拍，好像是怕江汉没注意到他来了。然后，李唐龙就顺着过道往后走了，后面，殷桃正站在陶慧敏的桌子旁，扯着八卦。李唐龙很快就加入了进去，也跟着她们一起说着，笑着，还伸手偷袭殷桃的腋下，把殷桃逗得嘎嘎乐。

江汉一眼就看到了，任免书上李唐龙签字了。李唐龙那歪歪扭扭的字体，太有特点了，想模仿李唐龙签字可是真够难的，谁能写出那么丑的字呢？江汉不动声色地拿过提包，拉开拉链，把任免书放进去。然后拿起桌上的另一份文件，假装在认真看文件的样子。

吃过中午饭，江汉就到214去了。进了屋，看到安在天正在和陈瑾说着话，两个人肩并肩地站在窗户那儿，背靠着窗台。江汉拉过一把椅子坐下，怀里抱着提包。看到江汉进来了，陈瑾就不说话了，走过去，出了房门，回身把房门关好。

“签了？”

“签了，你看看，我是不是可以发布出去了？”

“别呀，老大还没看到人呢，你忘了？赶紧让陆依萍来北京，让老大看看，做个面试。这件事还不一定什么结果呢，得看老大能不能看上这个陆依萍。”

江汉的脸僵住了，刚才的兴奋表情还留在脸上，只不过没了生机和活力。李唐龙这么快就签字了，还亲自给江汉送回来了，是江汉没想到的。可是安在天就想到了，他看到江汉进来，就知道李唐龙签字了。

安在天前面那么急着让江汉起草任免书，江汉是疑惑的。老大还什么都不知道呢，就把任免书写好了，还拿去让老大签字，是不是太急了？总得先探探老大的口风吧？现在老大签字了，安在天又要缩回去了，又要走面试的程序，真是搞不懂安在天是怎么想的。

“我提醒你，陆依萍还不是部长，让她坐火车来北京，别坐飞机。”

“好，我想着。”

江汉就这么懵懵懂懂地离开了214，他得回来一个人静静地想想，从头再捋一遍事情的来龙去脉，怎么觉得这里面有点别劲呢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