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百鬼图录

沉默的羔羊

视而不见为瞎子，知而不语为哑巴，充耳不闻为聋子，真正残缺的人是那些看起来健康却已腐烂的人，他们有个共同的名字——沉默的羔羊，连牧羊人也无法拯救的羔羊。

——彼岸语录

“吸…怨恨的味道…可怜的小猫啊…来…喝了这杯酒，讲一讲你的故事吧！”

看着眼前晶莹的酒杯，杯底盛开的彼岸之花如同魔鬼的爪牙，泛着妖异的猩红，弥漫如同鲜血般的猩甜，好想…好想尝一口…好想…

“咕…”一口饮尽杯中的酒，小芽红肿的大眼睛猛地一睁，然后又迅速的黯淡了下去。这哪里是酒，明明就是眼泪，涌上鼻头好酸，哽在喉咙好痛，冲进心里…好想大哭一场…

“我恨他…恨他的视而不见…恨他的充耳不闻…恨他的知而不语…明明…明明他都知道…都知道…”

“他…都知道吗？”

“他知道！他看见了他们把我拖到巷子里！他听见了我的呼救声！可他却说他没看见！没听见！我恨他！我恨他！”

“视而不见为瞎子…知而不语为哑巴…充耳不闻为聋子…”

“可他既不是瞎子也不是哑巴更不是聋子！”

“恨？”

“恨！”

“想报仇？”

“想！”

“即使付出一切代价？”

“是！即使付出一切代价！”

“拿着这支笔，以你心头之血为墨，腹部皮为纸，绘出他的模样，无眼、无耳、无口，让他变成一个瞎子、哑巴、聋子。”

“让他…变成瞎子、哑巴、聋子…”

……

猛地睁开眼睛，小芽看着冰冷的审讯室，有一种做梦的感觉。眼前玻璃的另一面，那个看起来清秀老实的少年沉默着，即使他面前的警官已经暴走，他依旧沉默着，而他的旁边，三个看起来痞痞的少年坏笑着。一瞬间，泪水就涌上了小芽的双眸，她用力的握着拳头，掌心刺痛。

那是什么？目光落在右手边不远处的一支造型怪异的笔上，小芽的眸子里涌上了疑惑。那是一支通体发黑的笔，一朵朵狰狞的彼岸之花循着笔身蜿蜒而上，在笔尾凝成一朵花苞。

“拿着这支笔，以你心头之血为墨，腹部皮为纸，绘出他的模样，无眼、无耳、无口，让他变成一个瞎子、哑巴、聋子…”

这不是梦…这不是…

“小芽，对不起！因为没有目击者，所以……唉！那小子也不知道怎么了，就是死活都不肯开口作证，我们……小芽？”

没有理会眼前一脸愤怒与愧疚得到警察，小芽紧握着手中的笔，一步一步，绕过桌子，穿过铁门，来到了少年的面前，红肿的大眼睛死死的盯着少年，从他有些浅淡的眉毛到那一双浅褐色的大眼睛，再到那双微微泛白的薄唇，最后那两只躲在碎发后的双耳，小芽忽的笑了，疯狂而又歇斯底里。

“小芽？”

……

“以心头之血为墨…腹部皮为纸…”躲在狭小的房间，小芽如同着魔了一般地喃喃自语：“腹部皮…腹部皮…”

轻轻的脱去身上早已破烂不堪的衣服，小芽瘦弱但却白皙的身体慢慢露了出来，但此时，那如同艺术品般的躯体上遍布这青紫瘀红，除了少女手掌下那柔软的腹部。

“腹部皮为纸…为纸…”镜子前一抹雪白的亮光闪过，小芽的小手猛地一颤，就在那洁白而又柔软的小腹上留下了细长的血光。疼！她瘦小的身体忍不住一颤。原本就已红肿的眼眶里泪水奔涌而出。她努力的屏住呼吸，紧咬着牙齿，小手一颤，一张两个巴掌大的腹部皮就被割了下来，伴着四溅的献血落在了地上，在一片猩红里异常的刺目。

“以心头血为墨…我…我要你…变成瞎子…聋子…哑巴！咳…无眼…无耳…无口…咳…”

无力的靠在墙角，小芽在血泊里奄奄一息，而她手中那支诡异的笔却因吸食了她的心头血散发出诱红的光芒，那雪白的笔尖变得黝黑，更诡异的是那缕缕血丝竟顺着笔身的花纹蜿蜒而上，注入笔尾的花苞，瞬间绽放，开出一朵猩红狰狞的彼岸之花，散发出醉人灵魂的香气，让奄奄一息的小芽精神一振，提笔在自己被割下的腹部皮上勾勒出一个轮廓。那是一张清秀的脸，丝丝碎发落在白皙的脸庞，虽无眼、无耳、无口，但却一眼就能看出是那个在审讯室沉默的少年。

“啪！”画成笔落。小芽睁大着双眼。一层黑雾从她的身上升起，威胁她的尸体转了一圈，忽地钻进了地上的那幅画，画中的少年五官开始扭曲了起来，黑雾化作一层层黝黑的纱布，缠住了他的眼、他的口、他的耳…

同时，在少年的房间，他正坐在书桌前发呆，脑海里满是那个叫做小芽的少女在警察局里冷漠、愤怒而又疯狂的目光将自己看了一个通透。

“你看到了…我知道…你看到了…”忽的，一个低沉的声音打破了少年的思绪，他一惊，起身四处张望，最后，当他的目光落在书桌上的一面小镜子时，瞳孔猛地一缩，在那面镜子里，有一个他，有一个眼睛、耳朵、嘴巴被黝黑的纱布缠起来的他。

“你…你是什么东西？”一把把镜子扫落在地。少年惊恐的看着从镜子碎片里翻滚而出的黑雾，凝成自己的模样。

“你看到了…我知道…你看到了…”听到怪物的质问，少年浅褐色的眸子猛地一缩，脑海里掠过前一天前发生的事情。

那是一天晚上，他下班回家发现自己的邻居小芽被几个混混拖进了小巷，紧接着就传出了小芽的呼救声，而他就在不远处，却终是没有站出来阻止，选择了假装视而不见、充耳不闻的逃离。而第二天一早，他就被传去了*局，小芽被强奸了，警察需要目击证人，可是当他的目光与那三个小混混相撞时，他退缩了，选择了知而不语。可这不怪他呀，他只是一个普通的上班族，不是英雄，救不了公主。

“我没有…”

“你听到了…你听到了…”

“我没有！我没有！”

“你知道是他们…你知道…”

“不！我不知道！我不知道！”

“视而不见…充耳不闻…知而不语…那你要眼睛、要耳朵、要嘴巴有什么总？！既然没用，那就不要要了！”

“你干什么？不！”看着眼前的自己忽然变得庞大，那缠绕着的黝黑纱布纷纷散开，像木乃伊的裹尸布向着自己缠了过来，少年拼命的大叫、后退，却还是躲不过去，那飞舞的纱布似长了眼睛一般的缠上了他的脑袋，先是耳朵，再是嘴巴，最后是眼睛…少年的世界瞬间变得安静、黑暗！

“啊…啊…”

……

“视而不见为瞎子…知而不语为哑巴…充耳不闻为聋子…真正残缺的人啊…是那些看起来健康却已腐烂的人，呼…”

“这样的人太多了，如行尸走肉。”

“魇，他们可是有名字的，叫做沉默的羔羊。”

缓缓升起的雾氲成一个飘渺的圈，在月光下朦朦胧胧、半遮半掩，露出两个婀娜的身影。一个挽着一头乌黑的发，一根彼岸之花造型的簪子插在发间，长长的刘海落下，遮住了半边脸，只露出半张精致的侧脸，嵌着如同毒药般的漆黑眸子，红唇微张，一吞一吐间散开满是清香的迷雾，绕着她身著黑色旗袍的玲珑身子，穿梭在旗袍上那狰狞怒放的彼岸之花。

“沉默的羔羊…”旗袍女子的身旁还站着另一个女子，一头猩红的长发扎在脑后，漏出一张圣洁的小脸，一对杏眼泛着冷冽的寒光，落在旗袍女子手中的画册上，呢喃。那画册此刻掀开的一页上画着一个清秀的少年，他的眼睛、耳朵和嘴巴上缠着一圈圈黝黑的纱布，轻轻浮动，似有生命一般。

“是啊！连牧羊人也无法拯救的羔羊…”

“牧羊人？哼！”嘴角轻轻一挑，红发女子的右眼角下一只猩红的图腾振翅欲飞。

……

“沉默的羔羊吗？”

“无根哥哥，什么是沉默的羔羊啊？”

“视而不见为瞎子…知而不语为哑巴…充耳不闻为聋子…走吧…这个人彻底的瞎了…聋了…哑了…”

“唉？不就是蒙了一层纱吗？揭开不就好了？”

“那是百鬼图录的力量…百鬼之一沉默的羔羊…”

“唉？”

“走吧…”

……